就像当年由学生领导的抵制烟草公司以及在南非开展业务的银行的运动一样，全球性的化石燃料撤资运动正在轰轰烈烈地进行。在《卫报》(The Guardian)的高调支持下，在学生包围哈佛大学行政楼的背景下，支持者希望以直捣要害的方式来重创世界石油和天然气公司——打击它们的财务状况。

        这场行动是一个精心策划的装模作样之举，太过矛盾和不切实际而难以成功。就连运动人士也承认他们并不是特别认真——他们让埃克森美孚(ExxonMobil)和荷兰皇家壳牌(Royal Dutch Shell)倒闭的可能性差不多为零，而且假如他们真的成功了，自家的电灯也会灭了。这是一场打着金融旗号的政治运动，实质上意在推动出台碳税和绿色法律。

        支持者对他们诉求中的矛盾满不在乎。最近，当我和这场运动的发起人比尔•麦吉本(Bill McKibben)在哈佛的包围线上交谈时，他对于“这场运动正以令人鼓舞的方式产生冲击波”感到高兴，尽管他的母校拒绝听从。

        他理应如此；任何如此缺少逻辑却产生如此影响力的运动，都应该得到一些勉强的尊重。盖茨基金会(Gates Foundation)和惠康基金会(Wellcome Trust)等慈善捐赠组织——《卫报》宣传运动的主要对象——如今面对公众不合逻辑的批评，这个事实证明了理念的力量，尽管这个理念是半生不熟的。

        一场打击面更小的运动——比如说，让投资者抛售采煤和燃煤企业的股票——会更明智，并且有可能起到作用。面对当前的现实，我建议那些成为撤资运动目标的基金会表现得像摇旗呐喊者一样：摆出一个重大的象征性姿势敷衍了事，然后该干嘛干嘛。

        2012年，麦吉本在其启动这场运动的《滚石》(Rolling Stone)文章中无疑提出了一个严肃的看法。他提出，石油企业及产油国现有储量的含碳量，是使地球升温超过2摄氏度所需的碳排放量的数倍。

        如果你像我一样相信全球变暖可能带来灾难性的影响，这是一个令人清醒的想法。它意味着，投资者用于确定能源企业价值所依据的储量，如果完全开采的话，可能造成气候浩劫。金融估值与社会福祉之间的鸿沟，引发了对能源资产“搁浅”的警告，因为这些资产实际上无法被完全利用。

        但是，麦吉本据此得出结论：投资者应该完全从石油和天燃气公司撤资。该运动从羞辱基金会开始，希望以此产生连锁反应，让能源生产企业变为类似于烟草公司的“罪恶股票”(sin stocks)。“我们不希望埃克森破产，但是我们正让它们在政治上破产，”他称。

        以这种方式针对大型石油公司，既太过狭隘又过于宽泛。太狭隘是因为，只怪罪能源原料的生产商而不追究使用能源的公司和个人，是不合逻辑的。为什么埃克森应该成为撤资的对象，而像苹果(Apple)这样的公司却能幸免？

        这场运动充满着矛盾。《卫报》从之前出售所持Auto Trader杂志股份得到与石油相关的6.5亿英镑的资金支持。支持撤资的美国洛克菲勒兄弟基金(Rockefeller Brothers Fund)的家底来自石油财富。

        每个人都可以有点虚伪，但这件事的问题更加严重。正如哈佛校长德鲁•福斯特(Drew Faust)所言，哈佛对化石能源存在“普遍的依赖性”，此类能源让教学楼温暖而光明、为交通提供燃料、还让电脑能够运行。不过，如果哈佛能卖掉能源公司的股票、同时继续使用它们的产品，运动人士不会在乎。这没有道理。

        第二个问题是这场运动的广度。根据牛津大学(University of Oxford)“搁浅资产项目”(Stranded Assets Programme)的相关数据，撤资运动反对的化石燃料行业在2013年的总市值约为4万亿美元。该行业的现金流支撑着许多养老基金和捐赠基金：壳牌计划收购英国天然气集团(BG Group)的举措意味着，合并后的集团将支付英国富时100(FTSE 100)公司9%的股息。

        即使一些捐赠基金撤资了，也不过是杯水车薪，缺口很容易被那些不那么积极，社会意识不那么强的投资者填补上。如果捐赠基金卖出所持的煤炭生产企业等排放量最大公司的股票，那将取得更好的效果。煤炭行业规模相对较小，而且已经因页岩气的崛起而处于脆弱地位。

        实际上，撤资运动的参与者更感兴趣的是产生一种广泛的政治冲击，而不是深层次的金融影响。他们想要让整个行业背上恶名，从而迫使政府通过相关法律。但捐赠基金为什么要响应一场连抗议者自身都没有严肃对待的抗议呢？

        去年， 洛克菲勒兄弟基金卖出了大多数煤炭业投资，承诺“在接下来几年”找到“进一步撤资的合适策略”。要想把进程加快，麦吉本还需要更好的说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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